叛徒 第二章

  二日後,桑薇推開桑威房間的門。

  「哥,好一點了嗎?」桑薇問道。

  桑威奮力從床上坐起,臉色已紅潤一些了。他道:「好些了,但說還是要多休息,我自己試著運氣調養,不過因為中了一掌,氣還不太順。」

  「哥,你看我帶了什麼東西來?」桑薇手上拿了一個籃子,她掀開蓋子,登時香味四溢。裡面有一碗雞湯及各式糕餅。

  「誰做的?妳吃吧,我吃不下。」

  「我可不敢吃呢,人家可是特別為你做的。」

  「誰?」

  桑薇學起舞台上小旦的身段,捉挾的道:「身無彩鳳雙飛翼,心有靈犀一點通。」

  桑威不理會桑薇的嘲笑,面露喜色道:「是彩鳳!她知道我受傷了?」

  桑薇道:「昨天我遇到她,是她先問我你怎麼了,然後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訴她….欸,別惱我,若不是我告訴她,你有這麼好的口福嗎?」

  「她還有跟妳說什麼嗎?」

  「沒說什麼,不過我從她的眼神和表情就可以知道。」桑薇笑道:「哈,原來相愛就是這樣子的。」

  桑威被桑薇說的滿臉通紅。

  桑薇又道:「這有什麼好害羞的?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。爹娘又還沒替你訂親,怎樣?老妹我給你去提親,何大伯何大娘也挺喜歡你的,爹娘說不定也中意彩鳳姊姊,將來風風光光完了婚,我就可以準備當姑姑了….。」

  桑威譏諷道:「現在連影子都沒有,就想到那麼遠的事。」

  「不遠了,不遠了,我這就去和爹娘說。」桑薇邊說邊往門邊走去,此時婢女海棠正要進門,兩人差點撞個正著。

  「哎喲,海棠,你要嚇死我啊!」

  「對不起,小姐。少林寺的惟空大師與老爺夫人都在花廳裡,請少爺、小姐前去。」

  「惟空大師?」桑威和桑薇互望一眼,滿臉狐疑。

  惟空大師是少林寺的掌門方丈,在江湖上的名望頗高,武學上的造詣更是不必說。這樣一位高僧,是為何事而來呢?

  桑薇和海棠扶著桑威進入花廳,只見左首坐了一個白鬚和尚,相貌倒不甚蒼老,想來便是惟空大師了。他身旁坐的都是「惟」字輩的高僧,身後站的是輩分較低的僧人。右首坐的是桑宇揚夫婦,之後坐的是桑宇揚的師弟連明道及黃河崑,其後站的是鄱陽弟子。桑威因負傷在身,坐在黃河崑身邊。

  惟空瞧見桑威臉色蒼白,呼吸中氣不足,便問:「令郎傷勢如何?」

  桑宇揚道:「多謝大師關心,小犬尚好。」

  惟空又問道:「恕老衲冒昧,令郎可是與洞庭派動手所傷?」

  桑宇揚道:「慚愧,桑某未曾好好管教小犬,小犬確實於數日前與洞庭之人在景德鎮有衝突,尚祈大師見諒。」語畢並起身敬禮。

  惟空起身還禮道:「桑掌門何須多禮?久聞兩湖派『朝陽神功』及『伏魔三劍』的威力,想必對手也是功夫了得的人物?」

  桑威臉上一紅,道:「是晚輩學藝不精。」

  惟空道:「公子何必過謙,花鐵樹年紀大你一倍有餘,習藝的時間又比你長….。」

  桑宇揚道:「大師全知此事之始末了?」

  惟空道:「不瞞桑掌門,老衲正為此事而來。」

  桑宇揚道:「願聞其詳。」

  惟空撫鬚,緩緩說道:「有一天我和師兄弟們談及近百年來武林之局勢,大宋之所以積弱不振,除重文輕武外,咱們武林中人不能共體時艱,共抵外侮也是主因。探究其中原因,江湖上各派系的門戶之見是造成武林不能團結的原因。其實所謂的門戶之見,多半未必是什麼血海深仇,只是對本門武功的自豪而已。鄱陽、洞庭兩派武功系出同源,若能互相切磋,必可發揚光大。兩派若能復合,則漢人對重返中原也多了一分希望,畢竟,像現在這樣,兩派互相殺伐,終不是武林之福。」

  桑宇揚:「大師所言極是。當年家師祖早逝,師父與師叔對於『朝陽神功』尚有許多疑難不得其解。『朝陽神功』是家師祖在黎明破曉之際領悟而得,此時正當黑夜與白晝交界。師父與師叔便在這內力由陰轉陽之處產產生了歧見。師叔認為陰在陽之前,克敵應制得先機,重點應在『陰』;而師父認為,陽由陰衍生而出,陽之力遠大於陰,重點應在『陽』。兩湖派分裂之因正在此,因此洞庭派內力重陰,鄱陽派內力重陽,僅重點所在不同,實質內容並無異。當初分裂之時,我派搶得『伏魔三劍』中降魔、鎮魔二劍之劍譜,師叔那派人馬只搶得平魔一劍之劍譜。但我派也因此折損高手甚多,分裂之後,聲勢倒也與洞庭派相差無幾。」

  惟空雙手合十道: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,手足相殘,可悲,可歎!」

  桑宇揚道:「大師教訓的是,兩派衝突日久,舊恨新仇,冤冤相報,實不是武林之福。桑某何嘗不想改變目前的情況,但苦無一個大家坐下來談的有利情況。前幾天小女殺了洞庭派汪掌門的師弟花鐵樹,現已葬在鄱陽湖旁,我已託人帶了一封信給汪掌門,但現在仍未獲任何回音。」

  惟空道:「老衲此番南下,就是來勸兩派併派。我雖尚未去問過洞庭汪掌門的意見,但是併派是兩派共同的希望,也是全武林之福,相信汪掌門也和桑掌門一樣有共同的認知。若兩派有什麼困難,不妨由少林寺居中調解。不知桑掌門意下如何?」

  桑宇揚道:「能由少林寺出面,為洞庭及鄱陽安排併派之事宜,若能在不流一滴血,不死一個人的情況下進行,那是再好也不過了。」

  「那麼桑掌門是同意了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惟空道:「既然桑掌門同意,那老衲立即前往洞庭派與汪掌門會面,有任何消息,再通知桑掌門。」

  桑宇揚道:「大師請慢走。」

  送行至大門口時,惟空問道:「可有令兄的消息?」

  桑宇揚道;「不曾,晚輩二十多年來四處遣人尋找,都沒有半絲半毫的消息。」

  惟空問道:「尊師留下的『廬山縹緲三十六式』可見江湖上有人使過?」

  桑宇揚道:「也不曾。家師父在生前只有將此路劍法傳給家兄。二十多年前家兄曾與晚輩及數名家僕去盧山打獵,中途被大霧所困,霧散後,家兄也失蹤了。之後,師父至死也未將劍法傳授他人。這路劍法就這麼失傳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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