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來過著一個快樂的生活,一個簡單的生活,直到一八九六年二月十八日。是的,我記得確切的日子。我的日子本來簡單到不需要太多言語敘述,直到那天,有個人闖入我的生命,並且毀了我的生活。

  我住在一間房子裡,這間房子是我為了我的妻子Marjatta造的,房子位於一片廣大松樹林的邊緣,靠近一條河,我們主要的食物都是來自那裡。我打獵、捕魚、蒐集柴火,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。就像我說的,非常簡單。偶爾,我們兩人會用馬拉著雪橇,載著毛皮,長途跋涉至好幾哩外,離我們最近的城鎮去換一些生活必需品:我的靴子、Marjatta的新衣裳,除此之外,我們沒有其他和外面世界接觸的機會。

  那晚的前六年,上天賜予我們一個女兒,我們給她取名為Lilja。她就像她的名字那樣,長得挺直健壯,一頭金髮,而她深藍色的眼睛,就像是漫長冬夜之後被陽光照亮的天空。她是我的小百合,我愛她就像我愛她的母親一般。她們各自擁有我心裡一半的位置,直到一八九六年二月十八日晚上,我的心碎成兩半。

  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那晚的情形,連 Giovanni也沒有。他目睹了整個過程,這部分他已經說了,但是他不知道那個金髮的混蛋怎麼對我的家庭做了什麼事。要說出來真的很難,即使過了數世紀還是一樣。所以如果我講話結巴,請原諒我。我記得那晚爐火快熄滅了,幾乎沒有一點餘火,Lilja在她的床上發抖。「爸爸,我好冷。」她對我說。「今天晚上真的很冷。」Marjatta也說,彷彿一陣寒風向我們襲來。請原諒我發笑,這實在沒什麼好笑的。如果我那時知道,有一陣寒風吹向我們,我就會把我美麗的女人和小孩喚來,用獸皮緊緊地包裹起來,這樣我們就能用彼此的體溫取暖。我就不會把她們留在屋裡,自己一人走進寒冷的夜。

  然而,我吻了我低頭顫抖的小百合,對我的妻子微微一笑,她幫我穿上我的厚外套和靴子,然後我就踏雪出門了。

  那晚夜空格外明朗,星星的閃亮被月亮的光輝遮蔽,月光比北極光更美麗。我從樹林裡找了一捆我所能找到最乾的木柴,這樣它們在燃燒的時候,就不會爆裂發出嗶剝聲吵醒我的小寶貝。然後,我的懷抱裡盈滿松香,踏上回家的歸途。

  我呼喚,但是Marjatta並沒有來開門。我猜想她是在為小孩說床邊故事,於是我就自己開了門,走進屋裡,在輕輕地關上門,擋住刺骨的冷空氣。請原諒我暫時轉移一下話題。

  Giovanni曾經告訴你,他對於我被殺是出於同情的感覺,是嗎?如果他有看到那時的我,她就會知道為什麼了。沒有人應該在那樣子的情況下看見他的家人的。我幾乎崩潰了。第一眼看去,一切幾乎如常。Marjatta坐在Lilja床邊的椅子上,被對著我,然後我就說話了。我在想那時有多冷,自從我童年之後就再也沒遇過那麼刺骨的寒冷。我放下柴火,我還記得,那時我想Marjatta是不是睡著了,因為她對我的問話沒有回應。然後,我微笑地走向那把椅子,當我碰到她時,她的頭傾斜一邊,我想她是在打盹。我靠著椅背,輕輕地親吻她的頭。然後,我聞到一個味道。那味道甜甜的,令我作嘔。那是血, Marjatta的血。她的睡袍前面染滿了殷紅的鮮血。

  我害怕顫抖,我移到椅子的正面,伸出手去探她頸部的脈搏。沒有絲毫跳動,我的手沾滿了鮮血。一震驚駭,我轉過她的頭,看到她喉嚨上有兩個細小的洞。我背脊一陣寒。我讀過一些吸血鬼的故事,我父親也警告過我要堤防他們。我摯愛的Marjatta死了,她的生命流乾了,但是她的美麗沒有。她的皮膚像瓷器一樣白皙,她烏黑的頭髮覆蓋在她如雪花般,依然柔軟的臉頰上。

  我的淚水遮蔽了我的視線,我跪在到她的腳邊,我滾燙的額頭倚著她的群擺,就像我父親死時我坐在我母親的身邊。

  就在那時,我發覺我聽不到我小女兒睡覺時均勻的呼吸聲。

  至少,他還有點慈悲,沒有玷污我的天使。兩個小傷痕在她的喉嚨上,蒼白的臉色是她命運的唯一線索。

  不!我沒辦法再談她們了;這傷我太深了。我繼續說下去。我燃起火,融化地板的冰冷,火整夜燒著。我坐在我兩個美麗女人的身邊守夜,把她們的臉孔印在我心坎裡,我怕我把她們埋在冰冷的土裡後,我有天會忘記她們的模樣。我讓火繼續燃燒,第二天我在日落時開始挖掘墳墓,決心把她們安葬在六呎深的土裡。淺的墓穴是無法安葬一場謀殺的犧牲者的。我一直挖到深夜,因為努力地工作,我脫去了被汗浸濕的襯衫和長褲。

  流過淚、吻過她們之後,我讓她們懷抱著彼此,躺在大地的懷抱中。當開始填土時,我無法看著她們。我無法透過我的淚眼看她們,鏟子就像自己在行動,鏟起冰冷的土蓋在我最珍愛的人身上。

  我把鏟子丟在一旁,痛苦地呻吟。我記得我幾乎站不住,因為我哭地很悲傷,然後,我聽到一陣人類極度痛苦的大聲吼叫,然後我就跪了下來。我才發現那是來自於我的喉嚨,然後我我舉起了我的手臂,乞求死亡。當那尖牙插入我的喉嚨時,我幾乎沒有感到任何痛苦,只有極樂的解脫。死亡的天使降臨,要把我帶去和我的寶貝和愛人一同團聚,然後我就倒在地上了。

  我累死了,無法動彈,快要窒息,猜想我是不是真的死了,如果是,我不是在天堂,而是在煉獄。

  有些溫暖的東西滴在我的唇上,溫暖的液體,氣味強烈,甜甜的,在我的身體裡流竄,就像你能想像到,用最鈍的刀刺穿我的身體一樣。

  我的身體彷彿著了火一樣,力量和知覺的火舌在我的神經裡流動,在我的眼後,燃燒我的腹部和頭腦。我什麼都看不見,突然間有一股力量,我伸出手去抓著力量的來源。

  我的手扣住它,不明白我為何要把他拖向我。我就像一個嬰孩那般盲目,吸吮著母親的乳房。出自需求,渴望在我的體內肆虐,我的身體告訴我,我的飢餓無法這樣被滿足,突然間,我的食糧走了。

  我衝向他,尖叫、哭泣,就像一個嬰孩的牛奶被奪走一般。然後,我就被一個你的腦子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極度痛苦緊咬住。我現在知道,我凡人的身體正在死去。我眼前的色彩就像煙火一樣地燃燒,一片接一片,我凡人的生命閃爍之後就終止了。

  最後,一切都好冷,一切都好安靜。我覺得我被冰切開,被強烈的飢餓撕裂,我慢慢地站起來。就在那一刻,我新生的吸血鬼眼睛落在 Giovanni的身上,我周遭的一切跟他相比,彷彿都失去了顏色。你從未透過吸血鬼的眼睛去看人,所以你無法想像我看到 Giovanni時的情形。他站著,散發出光芒,靜靜地看著我。我被他迷惑了,然後他走向我。

  他輕輕地笑,彷彿是音樂。就像海水的流動,飛揚的小提琴聲,兒童的笑聲:一種混和著愉悅和歡欣的聲音。

  他停住,向我伸手。他的眼睛使我目眩神馳:憂鬱、明亮的蔚藍色,我只有在夏天抬起眼睛,才會在晴朗的天空看到的顏色。他的眼裡燃燒著一種極度強烈的情感,幾乎使我眼盲,他把手伸向我的臉頰。

  他的手指很冰冷。他還沒進食,雖然說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這點。我能敏銳地感覺到它們在我的臉頰上,比以往任何一個觸碰更深刻。事實上,我能感覺到我所穿衣服的每一根纖維。

  我增強的感官甚至讓我注意到他皮膚的氣味。雖然那對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,我可以覺察到那是地中海陽光的甜蜜,柑桔園的香氣,橄欖樹叢的溫和,夏日葡萄園醉人的熱度。這些都是我從他最接近我的皮膚上聞到的,而我把眼光投向他的手腕。

  我看到脈搏跳動,生命的涓涓細流在他金黃色的皮膚下流動。

  「不行,」他說,「不可以吸我的血,絕對不可以吸我的血。你懂嗎?」我記得這些他第一次對我說的話,就好像他五分鐘前才對我講的一樣。他的聲音在我的腦袋裡共鳴,我聽到千個節拍在他的話裡跳動,我呆呆地點頭。

  我體內有一個讓我不得安寧的、刺痛的痛苦─我想到的只是─填飽我的肚子。那是飢餓的痛苦,但那飢餓不是我之經歷過的飢餓。在冬天最沒有食物時,我常常把食物給我的家人,自己餓肚子。但我現在的飢餓是一種體內的強烈渴望,強力催促著我去滿足它。

  「我好餓。」我勉強說出這幾個字,而他溫柔地微笑。我感覺我好像沐浴在天使的愛中,我短暫地闔上眼睛,感受他身上散發出美麗的光和熱。

  他叫我親愛的,雖然那時我並不知道這些奇怪的字是什麼意思。當我睜開眼時,他承認他也很餓。

  他從我身邊移開,安靜到我並沒有聽見。我看著地下的積雪,才發覺他沒有留下腳印。我抬起我的眼,注視著他,現在我能看著他的眼睛,他的聲音,還有他的微笑和他的身體,他的全部。

  我對他全身的第一印象非常深刻,就像一張照片印在我心底一樣。他的身材並不非常高,更健壯結實。他的膚色是深深的金色,曬得很黑;他深色的頭髮剪得很短;他站著的姿勢很輕鬆、優雅以及自信。

  他穿的衣服不合時宜,但我記得的是一件像午夜一般的藍色外套。長而剪裁美麗的絲絨外套,以金線沿著翻領刺繡。我還記得白色高領和金絲領帶覆蓋著他喉嚨。他環顧四方,好像要做個決定。

  我沒有看到他移動,但是突然間他的手緊緊地把我抓向他。他的手蓋住我的眼睛,他身上的香氣再度充滿了我嗅覺,我的想法充滿了我的腦袋。我現在知道他要把我帶往某處,他替我承擔、平息我的對獵食震驚。

  我看到藍色的天空,大理石花紋的庭院,曬乾的橄欖樹,斟滿酒的金色高腳杯,馬賽克鑲嵌的地板,我瞥見一個纖細的高個子金髮男人,穿著一件奇怪的睡袍。

  當我再度踏到我腳底下的雪時,我打了個寒顫。 Giovanni 的臂彎放開我,我向前跌倒,我的饑渴就像一個高溫的火焰燃燒著我。我看到一個亮光,朝它走去。

  我看到光線越來越強,我停了下來。那木屋就像我的一樣,從屋裡開著的門裡有個東西出來,有一盞燈籠,還有其他東西。我看到了,頭一遭,從不朽的眼裡看到凡人。那男孩閃耀著生命的能量,動脈和靜脈都在微微發光。我可以看到熱能從他的身上發出,還有青春和活力,健康和未來。我盯著他,他走向木屋旁的一堆柴。

  突然間他的身體垂了下來,手臂被一個黑暗的形體抓住。我小心謹慎地靠近他, Giovanni抬起他美麗的、昏過去的臉,舉起他的喉嚨,對我投以一個鼓勵的微笑。

  我感覺到我的牙齒在過去的數分鐘之內長出來,就像其他細小的、會痛的一樣,只是大得多。我盡力去模仿我的老師,把我的唇放在那男孩溫暖的肌膚上。血的味道使我瘋狂,我想用力撕扯他,但是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指引著我,直到我的嘴唇咬破跳動的脈搏,那個迷惑聲音低語,輕輕地我把牙插進去。

  肌膚是纖細的,在我狂野的一咬之下,那男孩溫暖的血噴出來,我用努力用我的舌頭去接住。我起初輕輕地吸吮,然後用力些,越吸越深,取走那男孩的生命,聽見他的心跳聲如鼓聲震盪,對著我自己的心跳。

  Giovanni輕輕地把我拉開,輕生說道:「別全都吸完,否則你會跟他一起死的。」我的飢餓趕減輕了,比較不那麼劇烈,但是還存在。我讓那男孩的身體掉落在雪地上,發出輕輕的聲響,感覺 Giovanni的手指輕輕地揩去我下嘴唇的血漬,看著他舔舐他的手指頭,感受他眼底的親密,然後,親密幾乎被一個淒厲的尖叫劃成兩半。

  Giovanni轉過身去,但我還抓著他的手臂。某個東西喚醒了我,把我迅速帶到木屋旁邊,那尖叫女人站的地方。當我到達門邊光線發出的地方時,那女人的尖叫停止了。她很年輕美麗,驚嚇被沉默凍結。再一次,我闔上嘴唇,看著她的眼睛移向我的嘴。她的脖子修長,皮膚光滑,從我的眼裡看來,她的頸部的脈搏有力地跳動著。

  我可以感覺 Giovanni靠了過來,像是一個憂心的父親在旁徘徊,我下決心我的第二次獵殺決不要像第一次那樣笨手笨腳。我俐落地、順利地一咬,用我的唇封住傷口,品嚐那滋味,跟那男孩完全不同。他的氣味濃郁,我的舌頭有一點點刺痛感。而她的血氣味淡些,卻更甜美,有家的味道。

  我抽出牙齒,她的心跳漸弱,我輕輕地搖她,看著她死去。在那一刻,有一股苦痛刺傷了我,雖然它很快就消失了,我溫柔地把她放在地上。

  我轉向 Giovanni,我的飢餓止住了。他微笑著。再次,他的臂膀把我抱向他,再一次他蓋住了我的眼睛,以夢想充滿了我的心靈。當我們的腳再度踏到地面,天色已經轉為魚肚白,光滑的鵝卵石在我的靴子底下,而不是我所熟悉的柔軟的雪。

  他帶我進入屋內,我環顧四周美麗的環境。牆上掛著富麗的織錦,天花板裝飾華麗,有美麗的圖畫和金箔裝飾,在我面前是一座寒色大理石的樓梯通往二樓。

  Giovanni輕輕地牽起我的手,領我上樓,當我踏上樓梯,我有另一種新的感覺:如冰般的大理石滑過我的手掌;煤氣燈照耀著我的眼睛;織錦上有豐富的刺繡。

  他進門之前,告訴我在門外等一會兒。我聽到一些聲音,我無法克制住我的好奇心,於是我靜靜地走了進去。

  Giovanni站著,背對著我,當我進門時他變得很緊繃。另一個美麗的金髮年輕人,從桌後的椅子上站起來,對我投以一個愉快的笑容,叫我的名字,用 Giovanni之前對我說過的字稱呼我:親愛的。

  他從桌後走出來,我被他迷住了。他穿著一件貼身的黑皮褲,高領的黑絲絨大衣,擦得閃亮的黑色及膝皮靴,還有一件寬鬆的襯衫。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海盜。他走向我,我看著他。他的頭髮是白金色的,蓬亂往上翹,但是他的服裝讓他像一個俊美的少年。他的眼睛如此深邃,好像要把我吸進去一樣。

  他擁抱我,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我的下巴,讓我的神經緊張。他問我有好好享受我的晚餐嗎,然後,他對 Giovanni投以一個我並不喜歡的眼神:勝利的表情。

  「我的家人呢?」我問,他的臉很快地展現出失望的神情。喔,是的,我看到了。 Giovanni以為我沒看到,但是我有。那時 Jacques的眼裡有一抹嚴酷,但是他很快地試圖掩飾,然後不加思索地說了些話,試圖在用他的眼睛奴役我。我想我最好配合他,於是我就假裝沒看到。 Jacques所看到的是我癡迷地望著他。

  我告訴你,從那一刻起我就恨他了。

  我被棺材嚇到了。我並不想躺在那裡,直到 Giovanni保證他會陪著我。我看著他進去,躺好。小心翼翼地,我也進去,躺在他身邊一半的位子,就像他的情人一樣,然後他蓋上了棺材蓋。

  當一個吸血鬼闔上棺材蓋時,他馬上就進入睡眠狀態。之後我就一無所知,直到我睜開雙眼,慢慢地起身。我看到 Giovanni站在我身邊,看著我,我伸了個懶腰。我好餓,但我被他嚇呆了。

  他沒有跟你提過我們如何緩和清醒時的飢餓吧,有嗎?沒有,我不認為我一見到 Giovanni就愛上他。我渴望他。我還愛著他。當然,吸血鬼不會耽溺於他們還是凡人時的肉體歡愉。對一個吸血鬼來說,最愉快的是吸吮彼此的血,我們就是這麼做的。這樣的方式可能完美地存在了許多年,但是我們對殺人強烈的渴求常常會壓倒這些歡愉。殺人的強烈渴望,我想我可以把它比做凡人的性高潮,一種甜蜜、純粹的狂喜之刀,尾隨一種緩慢的失望。

  那天晚上,我們醒了之後,很快地 Giovanni帶我到他的圖書館,鎖上門。他坐在圖書室低而長的椅子上,做手勢叫我加入他。我滑入了他的臂彎,他緊緊抱著我,他的臉埋在我的頭髮裡。

  「你聞起來有雪的味道。」最後他說,「雪跟松樹林的味道。」

  然後我問他:「你來自哪裡, Giovanni?你身上甜美的香味是什麼?」他溫柔地對我微微一笑,「親愛的,」他說,「你聞到的是羅馬的橄欖和酒、草藥、柑桔園和陽光的味道。我就是從那裡來的。」我碰觸他的臉,他的臉被太陽曬成棕黑色,可是冷冰冰的。「你多大了?」我問,他笑了,他的笑聲美麗又富音樂性。

  「從你和其他人的眼裡看來,我三十五歲,那是我的創造者創造我時我的年紀,但是我出生在羅馬帝國佔領半個文明世界的時候。」我注視著他。

  「我是最年長的,」他輕輕地說,「現存的吸血鬼沒有比我老的。我已經存在超過一千五百年了。」

  我靜靜地聽著。他活了那麼多年!他經歷了多少事啊!

  他緊抱著我,撫摸我的頭髮。「你餓了嗎?」他說。我回答他說是的,然後令我吃驚的,他舉起他的手腕到他的嘴唇,咬下去。他把他的手腕舉到我面前,然後,我好奇地把他的手腕拉像我的嘴。

  噢,他的血多甜啊!彷彿是香料和草藥、美酒和橄欖流進了他的血裡。我輕輕地吸吮,他輕輕的呻吟傳到我的耳裡,彷彿是一種極樂至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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