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夠了嗎?」我聽見他呢喃,我移開,看著傷口自動癒合。我的眼睛注視著他。他的眼睛半開,他的嘴唇半開。他低吟,像一隻貓摩挲著它的肚子。他的手指心不在焉地玩著我的頭髮。我的身體顫抖,我的飢餓在那時被壓抑住,其他的情感浮現。

  Giovanni睜開他的眼睛。他的眼睛是熱切的深藍色,瞳孔放大。「輪到我了,」他說,抓住了我的手,拉向他。

  他親吻我的手,我看著,著了迷,他的舌舔舐著我的食指。當他把我的食指伸進嘴時到抽了一口氣,他的牙齒撕開我的指尖,只有一點點的血沾到他的舌頭。我想他是故意在折磨自己,延長他的歡愉,他吸吮著我的指頭,慢慢地抽出牙齒,輕輕地舔舐傷口。

  然後他把我推回椅子,倚著我,我知道他要親吻我。但是吸血鬼的吻和凡人的不同。他的唇覆蓋在我的唇上。他的舌入侵我的嘴,他深深地咬著我的舌,劇烈地呼吸。

  天啊,那歡愉!你無法想像那吻帶給我的歡愉,當他吸吮時,當他咬著我的舌時,當他抓著我時,他的身體緊緊地靠著我,把我推向椅子。我心醉神迷,幾乎昏厥。

  然後,他就走了。我還能感覺他的重量,但是他的唇和舌都不在了。我還漂浮在天堂裡,我掙扎地睜開我的眼睛。他看著我,他的唇微張,他的眼神昏倦,他的牙還沾著我的血。

  「有可能我還是凡人的時候就認識你了嗎?」他對我低語道,「你是一個多棒的情人啊!」

  我現在再也無法捨 Giovanni而去,這比女人要離開哭泣的小孩還困難。我愛他;我是他的孩子,他的學生,還有他的愛人。我是他的一切,他也是我的全部。他教我狩獵,教我品味獵物的快樂:年輕的或老的:年輕的或老的,富有的或貧窮的。他告訴我如何藉由吸酒鬼的血喝醉,如何比凡人眼睛所見的還要移動得迅速。他甚至教我認字,每晚我們醒後,我們捲曲在圖書館的椅子上,相互餵食。我們一起出去獵食,然後回到圖書館,我會躺在他的臂彎裡,他唸書給我聽。哲學家、莎士比亞、喬叟、韓波。我聽著他洪亮的聲音,他在法國巴黎時學的法語,有些許義大利口音。

  我問過他有關 Jacques的事,雖然這傷他很深,他還是對我毫無保留。 Jacques是他最大的失望,他最大的失敗,他最深層的恐懼。他知道 Jacques一天天壯大,很快地就會挑戰他的生命權。

  生命?呃,我希望讓 Giovanni親自為你解釋這個概念。我並不完全了解。下一次你遇見他一定要問他。

  我學習獵食,悄悄跟蹤所有的獵物。有時候我以追逐為樂,其他的時候覺得無聊,然後帶著熱切的盼望回到圖書館。在那些夜裡,我在城市的某些角落跟蹤年輕的男人,在那些地方,我知道我獨自一人會吸引他們。親密的一瞥和微笑,然後他們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。我知道 Giovanni不認同我的懶散,他總是鼓勵我外出獵食,去運用我的天賦,但我只是用我的小指纏繞著他,對他微笑,請求他讓我回去圖書館,回到他的懷抱。他總是無法拒絕我。通常我們會替彼此選獵物。有時候我會故意選一個發臭的老流浪漢給他,當 Giovanni厭惡地皺著他優雅的鼻子,我就大笑,但是他總是接受我的挑戰。然而我也知道他真正喜歡的是什麼,當我選一自大的街頭混混、一個年輕的小偷,或是一種遇事只顧自己死活的不義之徒,等著搶劫路人的那一型給他時,我便會陶醉在他臉上的愉悅裡。這些維多利亞時代人的典型是 Giovanni尤其欣賞的,他通常和我一起分享,讓我吸手腕,有時候甚至是整個獵殺過程。這些小地方,讓我越來越愛慕他。

  有時候,他替我選獵物時會犯錯。從一個女人的眼裡,或是她雅致的馬車上,我會看見Marjatta的倒影,那令我心如刀割。一般來說,他不會選小孩給我。有一夜,我們醒後,很快地,我們在圖書館裡。我正吸吮著 Giovanni的手腕,然而卻被推開,我的臉紅了。他靠向我,他的唇覆蓋我的唇,深深地吸吮我的血。我因為歡愉而快昏厥,直到他放開我,我花了好幾分鐘才回復過來。當我吸他的血時,我看見他並不是如以往注視著我,而是注視著門。

  Jacques站在那裡多久了,我不知道。他如何穿過鎖著的門,我也不知道,但是他就站在那裡。他的眼睛被忌妒吞噬了,我看得到,但是他微笑地靠近椅子。他向我們俯身,低頭親吻 Giovanni, Giovanni低吟。涓捐地血從他的唇邊流下,然後我發現一個熟悉的愉悅的昏厥。

  我看著 Jacques抽身,他眼底有一抹昏眩的勝利,知道他仍能令把 Giovanni帶至狂喜的境界。我知道 Giovanni並沒有告訴你這個,這令他難為情。「我有個禮物要給你,Mika,」 Jacques對我說,他的聲音甜得像蜜。

  「為什麼?」我問,不怎麼相信他。

  他說,今晚是我進入他及他們的世界的一週年生日。他急著把他的手腕抽離他急著把他的手腕抽離 Giovanni的唇。我聽見 Giovanni輕輕地呻吟。

  「那明晚是什麼?」我說, Giovanni陰鬱的頭倚著我的胸膛,我撫摸他的頭髮,身手去拿他剛才唸給我聽的書本。

  Jacques哀求我,直到我心煩,不得不讓步。我溫柔地親吻 Giovanni在他的耳邊低語,說道,這很可能是 Jacques另一個愚蠢的老把戲。

  Jacques拉著我的手,走過現在是開著的門,走上樓梯。他在一個關著的門前叫我停下來,並且以一條黑色的絲巾蒙著我的眼睛,他說,這樣才不會破壞了這個驚喜。

  然後他打開門。

  他輕輕地把我推進一張長沙發裡,領我坐下,直到一股溫暖的,人類的氣味來到我的面前。

  「我給你的禮物,Mika,」他輕聲說道,「享受她吧,她很美的。」

  他的手在我的頭後,把我向下推,直到我的臉觸到那像羽毛一般柔軟的肌膚。一個劇烈的脈搏跳動震動著我的嘴唇,我的身體被激情燃燒,我把我的牙深深地插向她脆弱的喉嚨。

  她就像他跟我保證的一樣,甚至更好:如此甜美,如此溫暖,還有如此柔軟。當我深深地吸吮時,我可以聽見 Jacques得意洋洋的笑聲。一個強烈的需求充滿了我的身體,給了我一個我從未經歷過的殘忍激情。

  我把她拉向我,殘忍地抓著她,壓著她就像一把狂喜的刀在我身上刺出上千個美麗的傷口。我在椅子上搖晃,把她舉起來,希望這場和她心跳力量的美味戰役永遠不要停。

  她的心跳減緩,我不情願地抽身,帶著所有的激動,我倒抽一口氣。

  「喔, Jacques,」我呻吟道,「真是甜美的禮物啊,謝謝你!」

  然後我聽到他歇斯底里的笑聲,他總是把這樣的笑聲保留給一個能大大地娛樂他的詭計。我不安地想到這裡,我伸出手揭開蒙住我眼睛的絲巾。我看著我的犧牲品,我的心碎成兩半。我淒厲的哀嚎引得 Giovanni跑上樓。我依稀記得他和 Jacques爭吵,我對其他事情就一無所知。我抱著我美麗的Lilja在我的懷中,我的牙上有她的血,她的血在我的血管裡奔流。這個我抱在懷裡的小孩跟我的寶貝差不多大,她外表看起來就像Lilja。而我殺了她。我記得我記得 Giovanni溫柔地把她從我手裡拿開,他陪我坐著,任我帶血的眼淚沾濕他的襯衫。他吻我,撫摸我,抱著我,但是他無法撫平我內心的罪惡感和傷痛。我崩潰了,在那一刻,我知道是 Jacques從我身邊帶走了我美麗的家庭。

  我那晚和 Giovanni外出,心裡滿是十分痛苦的空虛。他試著讓我開心,甚至讓我選擇他的獵物。在內心的盛怒之下,我抱怨我的天性,為什麼我沒在一切都太遲之前,發現我懷抱著的是個小孩呢?

  我看著 Giovanni,看著他的眼,他拼命地想撫平我的傷痛。

  「殺了那個小孩,」我哽咽,以顫抖的手指指著一個在我們對面接乞討的小男孩。我在 Giovanni的眼裡看到痛苦,但是他還是遵從我的指示,只是一個模糊的時刻,如此敏捷安靜,那個男孩就人事不知了。

  Giovanni抽身,他的眼裡盈滿了血紅色的淚光。他分擔了我的一些罪惡感,我感覺到的內疚:罪惡,一種可怕的羞恥感湧上心頭,我竟然很享受那女孩的血。

  「是他吧,不是嗎?」我的聲音很空洞。就是 Jacques。他殺了我的妻子和小孩。「是的,」他簡短地說。

  我要殺了 Jacques。我開始走回家,雖然不知道要怎麼做,但我已下定決心。我會殺了那個金髮的混蛋,那個王巴蛋吸血鬼撕裂了我的心,詛咒我活在永恆的痛苦裡。

  Giovanni求我回心轉意。他被我嚇壞了,他說我沒有力量殺死他,即便是他也不認為現在他有能力除掉 Jacques。我猶豫,決定讓步,但我有一個最後的請求。現在我無法忍受我棺材裡孤寂,我求他跟我分享他的棺材。他點頭,然後跟我一起走回我們的圖書館,我們躺在彼此的臂彎裡,默默地把彼此鎖在我們的想法裡,直到東方天空漸泛魚肚白。

Mika的故事(完)
Copyrights PitBabe All Rights Reservered.

Comments (0)